院长长叹口气，字斟句酌地说：“事情过去很久了，我不是当事人，我是通过老唐才认识她的。我想开始大家可能都付出了真情，不过，新鲜感会慢慢过去，感情也会逐渐变淡，对不对？她后来的拒绝我想我能够理解，她那样一个冰雪聪明的女人，应该很清楚这段感情永远不会结果，正因为有过爱，所以才要舍弃。她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，也许只不过是为了让昊明死心，这世上什么是真情，什么是假意，谁又能说得清？人都已过世了，我不想再讲这些是是非非，如果不是因为老唐，我也不会谈论这段往事，你更不必将它放在心上，耿耿于怀。”

    陆逸尘惨笑，他并非想将它放在心上，可是，不是当事者，是永远也无法体会当事者内心的感受的。

    “正因为有过爱，所以才要舍弃。”他在仔细咀嚼这两句话，原来，要维系这段感情，竟比他想象的要艰难得多，他忽然感到一种绝望的悲哀，他不知道，茹茵曾是这样无助和孤单，他能够明白她为什么要放弃，他也清楚她在这段感情中陷得有多深，因为如果不是为了爱，她不会那么艰辛那么努力地去呵护那一点爱情的血脉！他暗自叹了口气：那并不是一个值得你爱的男人！他并没有勇气承担，你又何苦执迷？你吃那么多苦，他可曾在意？

    陆逸尘闭上眼睛，他的心仿佛正被人一片一片撕扯着，这让他浑身颤粟，痛不堪言。

    老院长抓住他的手，急切地问：“逸尘，你不舒服吗？你的脸色太难看了！”

    “我没事，只是腰有点痛。”

    “这样硬撑可不行！接受化疗吧。我和老唐刚刚还在研究，我也认为这样比你只用中医会更有效果。”

    “我是医生，知道自己该怎么做，请您以后不要再征求唐先生的意见，好吗？”

    “逸尘，你太固执了，你这是在怄气！”

    “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怄气！”

    “可你在拿自己的性命来做实验！”

    “是又怎样？我只想寻找最佳的治疗方案。我很累，让我休息一下，好吗？”

    “既然你坚持，休息一下也好。我来陪你。”

    “不必了，我想一个人静一静。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你这种情形，我不可能放心让你一个人留下。”

    陆逸尘无奈地皱起眉，浑身的疼痛让他讲话很是困难，他极力压抑着，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变得平稳：“如果需要，我会找您，请您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吴院长叹了口气，他知道自己再怎么坚持都无用，所以只好放弃，不过他依然不放心地叮嘱道：“你要好好休息，如果有事，一定给我打电话。”

    看到院长走出房门，陆逸尘那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，他再也支持不住，一口血吐了出来。溅得身上，地上，桌子上，到处都是。

    电话铃偏偏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。

    陆逸尘皱眉，他深深地喘息，浑身都不受控制地擅抖着。要知道所有的癌症到晚期都会痛，甚至有些患者到后来用止痛药都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，而胰腺癌痛起来是所有癌症中最令人无法忍受的。那种痛苦直教人肝肠寸断，生不如死。

    只不过顷刻间，陆逸尘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浸湿。他咬着牙，一手死命撑住桌角，一手竭力抓起话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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